突围与壮游——李修文《夜雨寄北》新书分享会在汉举行

6月27日下午,武汉中心书城全民阅读大讲堂迎来了一场文学盛宴——鲁迅文学奖得主、湖北省作协主席李修文携暌违小说创作十余年的新作《夜雨寄北》亮相,与茅盾文学奖评委叶立文、蔡家园展开深度对谈。这场以“突围与壮游”为主题的分享会,在滂沱大雨中点燃了数百位读者的精神篝火。

《夜雨寄北》是一部中短篇小说集,收录有《夜雨寄北》《木棉或鲇鱼》《灵骨塔》《记一次春游》等四篇作品。这本小说集以现实与幻境交织的叙事,聚焦小人物在时代洪流中的挣扎与觉醒,书名源于李商隐同名诗作,通过现代故事呼应古典诗词中时空交错的诗意与生命困境的共鸣。

写作即活着:在不确定中安顿

“这雨下得多像李商隐笔下的巴山夜雨!”主持人刘炜的开场,点出书名与唐诗的勾连。李修文登台,分享了十年沉寂背后的心路。

“十几年没出版小说集了,但我一直在写,只是写出来的东西,自己都看不上。”李修文坦言挣扎,将这漫长过程比作一场“体内的战争”。 转机出现在创作2024年出版的长篇小说《猛虎下山》,“过往看似无用的经历,突然被点燃了,”他声音低沉有力,“写《夜雨寄北》这四篇时,我感觉能写四十篇。”

点燃创作的契机,竟是一只直播间里的猴子。作为“短视频拥趸”,李修文某夜刷到一个动物园女孩的直播,女孩含泪诉说老板跑路,要靠打赏养活动物。这瞬间击中了他,想起二十年前片场见过的“油腻的、像个人一样的猴子”。“它可能就是被我们豢养的另一个自己,一个要不断斗争、周旋的心魔,”李修文说,“一生都在与之相处、斗争、和解。”这个顿悟让故事迅速成型,“源头在《猛虎下山》——它让我重新认识生活,找到了作为小说家叙述的必要”。他强调写作必须向生活敞开:“生活里得不到刺痛和激发,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夜雨寄北》的四个故事,都源于真实的刺痛。”

回顾创作,李修文深感幸福:“《猛虎下山》和《夜雨寄北》于我,是自我拯救。它们让我的生命重新活跃,重回小说家队伍。有时写一部小说,社会价值未必多大,但它点燃了自己,重建了与世界的连接。”他特别看重写作带来的“重新认识”:重识过去的生活,也重识了作为作家,该在何种美学维度下重建和世界的连接。

打破启蒙叙事:叶立文解读“新时代平民史诗”

湖北省作协副主席叶立文将《夜雨寄北》置于中国知识分子精神谱系中审视。他剖析百年文学脉络,指出五四以降,作家常以启蒙者姿态俯视笔下人物;而李修文和他笔下的小人物,呈现的是平等和“肝胆相照”。“不能简单用好坏定义刘丰收(《猛虎下山》小说主人公,编者注)们,他们的困境源自个人选择与时代的复杂交织。”他将这种创作命名为“新时代平民史诗”——在静默中展现生命的隐忍与顽强。

叶立文同时指出《夜雨寄北》小说集中流动的“新大众文艺基因”:《木棉或鲇鱼》的悬疑架构,《灵骨塔》的武侠空间感,都是对传统叙事的激活。“当台风将至的悬念笼罩蜜月夫妻,当寻宝者闯入白露寺的江湖世界,李修文把现代经验浇铸进古典模具。”

镜中突围:蔡家园解码“新奇幻现实主义”

《长江文艺》主编蔡家园以“新奇幻现实主义”来概括李修文小说的美学特征。

传奇性凸显:从马豆芽(小说《夜雨寄北》主人公,编者注)与猴子的伴生到《灵骨塔》的骨灰争夺,中国说书“无巧不成书”的基因在当代书写中复活。悬念、反转、巧合不仅是叙事技巧,更是对世界的一种认知,隐喻着不确定的生存状态。

幻境重构真实:《木棉或鲇鱼》中的谋杀其实是精神疾患者的幻觉;马豆芽镜前回望半生,如同《红楼梦》风月宝鉴的现代变奏。幻觉叙事、镜中叙事、鬼魂叙事,都是李修文“重建真实世界的美学方法”。

韧性现实主义:失败者坚守责任,创业青年苦苦挣扎,都可视为“时代典型”:“传统英雄退场,坚韧成就凡人的史诗。”蔡家园说,李修文始终保有爱与怜悯,“成就了新的人民性书写”。

雨中问答:读者与作家的共鸣

长达五十分钟的读者互动气氛热烈。刚结束高考的女生钟依娴将书中的不确定性比作“却话巴山夜雨时的欲说还休”,李修文肯定道:“文学的本质就是揭示‘事情比你想象的复杂’!”

钢琴教师胡凤兰将小说结构比作“复调音乐”:马豆芽与猴子的多声部交响、破产商人的错位赋格。“李老师的文字像触碰上等琴键,在夜雨般的音色里迸发坚韧张力。”李修文感慨:“不同的艺术终将在精神穹顶下相遇。”

活动尾声,暴雨初歇,湖北大学黄斌教授用川剧古韵吟诵《夜雨寄北》,苍劲声腔中,李商隐的诗句与书中直播镜头、防空洞探秘神奇交融。黄斌揭示书名深意:古典诗句成为现代灵魂的探针,一场跨越千年的精神对话已然完成。

散场时,读者持书排起蜿蜒长队。大学生杨蓓蕾将新书紧贴胸口:“以前总在迷茫中找标准答案,现在明白——直面生活的不确定,本身就是壮游。”

(通讯员方可)

【编辑:李沅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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