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讲故事之前，首先普及一下地理知识，很多关于红军长征的书里，还有很多长征纪念馆的展陈内容中多次提到的龙驹寨在哪儿？因为鄂豫陕省委书记徐宝珊，1935年5月9日病逝于此，红25军鄂豫陕第二次反围剿的方案在这里形成，军政委吴焕先和副军长徐海东长征路上最著名的一次谈话和唯一的一次打闹也发生在龙驹寨，足见龙驹寨的重要性。

丹凤县庾家河春茂永药铺老板、红军伤员的救命恩人杨春荣之孙杨青山，肚子里装满了红军长征在陕南的故事。

龙驹寨，地处陕西商县和商南县之间，当年曾是商县的一座重镇，如今就是陕西省丹凤县的县城。传说此地还是商鞅的封邑之地。历史悠久的龙驹寨背靠鸡冠山，南邻丹江水。革命战争年代，红军长征和中原突围的部队都曾经过这里。

凡是重走过红25军长征路，或是读过关于红25军长征历史的人，都知道“徐海东副军长有四条腿”的趣话，但是这件趣事究竟发生在什么地方？是郧西县的关防乡？二天门村？湖北口乡的虎坪村？或是蓝田县的葛牌镇？丹凤县的龙驹寨？各种说法都不一致。因为当时红25军的部队在不断地转战中，说法不一在所难免。

重走长征路的队伍早就离开了丹凤县庾家河、龙驹寨，但是杨青山通过网络还在讲红军长征的故事。

5月17日，我们驱车重走长征路，从河南铁锁关来到丹凤县庾家河，第三次见到了当年鄂豫陕省委开会和救治庾家河战斗重伤员的春茂永药铺旧址的老板杨春荣之孙杨青山。71岁的杨青山退休前当地一所中学的教师，对于吴焕先、程子华、徐海东及其红25军长征在陕南的经历烂熟于心。他介绍说，早在部队进驻龙驹寨之前，徐副军长有四条腿，就在军部交通队秘密流传开来，直到红军驻扎龙驹寨，吴焕先才当着徐海东的面解开了这个爱情之谜。1935年春季的一天早晨，吴焕先也不知出于何种神秘用意，披上他的一件黑呢大敞对徐海东喊道，老徐走，一块去爬爬鸡冠山，听说那石岩的陡壁顶上有七星洞、望乡台、老鹰嘴古迹。徐海东说自己已经看过了，但是吴焕先还是拽着他上了山。

杨青山珍藏着徐海东、周东屏后人徐文伯、徐文惠、博古之子秦铁、王维舟之子王维延、邓子恢之女邓小燕等红军后代签名的邮折。

上得山来，吴焕先开始了他有趣的盘问，海东同志，我先招呼你一声哈，部队到了龙驹寨休整你可当心点儿，不得胡来哟。徐海东冷不防吃了一惊，神色不悦地说，我当心什么，红25军少了我不成吗，你这是又抓我骄傲自满的情绪？不是这事，是有人在背后说你呢。我这个人是有不少缺点，军阀作风残余严重，打过人也骂过人，背后活该挨骂。可是这回人家骂你特别难听。只要骂得对，我就坚决改正。可要是骂得不对呢？哼，少说也得抽他一鞭子。吴政委你说，别人都骂我什么？吴焕先说，别人说你怎么成了四条腿。徐海东狐疑一下说，他奶奶的我怎么成了四条腿，牲口才是四条腿哩。就是嘛，明明是在骂人，有意见当面不提，就在背后作贱人，到底是谁说的？是从交通队里传出来的。徐海东大声说，看我不把张体学（新中国成立后曾任湖北省长）这个葫芦锯成瓢（湖北北部的方言，撕烂嘴的意思）才怪，看他还敢不敢乱说一气。老徐你先不要发火，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不是四条腿？

“徐海东、程子华及百余名红军伤员的抢救，光靠我爷爷一个人怎么行，庾岭镇上的老百姓几十人都在为抢救红军受伤人员而忙碌了几天。”

此时，吴焕先把自己身上的黑呢大敞当面张了开来，做了一个张开双臂把另一人紧紧裹在怀里的动作，还故意挤眉弄眼向前颠弄了几步，随后朝徐海东撸了一下嘴，笑着问她有没有这回事？你把周少兰裹在大衣里，上面看不见，下面不就成了四条腿？徐海东这才焕然大悟，面色由铁青变得通红，堂堂男子汉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憨憨地笑笑。

湖北红军精神研究会会员、红25军烈士曹官记之孙曹荣生，向杨青山赠送礼金，感谢他几十年来一直为宣传红25军长征、宣传红色文化所做出的努力。

在政委吴焕先面前他得承认，红25军第二次进入葛牌镇时，他和热恋中的周少兰从外面回驻地被岗哨撞见，他本担心一男一女两个人一起出入，会引起哨兵的误会，于是用大衣将周少兰裹了起来，紧紧搂在怀里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徐海东的个头魁梧，周少兰比较矮小，如果周少兰机灵一点儿，也是万无一失的事，如果是个老战士站岗，遇到首长行个注目礼，如果徐副军长大大方方进门，这事绝对不会有半点儿闪失。可是块头大的徐副军长一反常态，进营门脑袋垂下低低的，目光又不平视前方尽量避开他人，这下反而引起站哨新兵的高度注意，把露在大衣下的四条腿看了个一清二楚。小战士感到好奇，一下岗就嚷嚷开了，“徐副军长四条腿，真格的，我昨晚站岗时看到的。”这下好了，副军长四条腿成了全军公开的秘密。

“35岁的徐海东副军长在庾家河战斗中身负重伤，几个昼夜都没有醒来，是护士周少兰的悉心护理才使有着老虎之称的他苏醒并很快恢复健康。副军长和护士的传奇爱情故事也是从这里发端的。”

“人嘛，即使是在极端困苦的环境里，爱情也是不可缺少的，这个很正常。”吴焕先把事情当面说开了，徐海东心里倒也坦然，两个人没好脸傻傻地笑起来。徐海东说，“说我四条腿就四条腿，我还要娶周少兰做老婆哩。”

今天庾岭镇上的春茂永药铺，虽然不再经营药材生意，但是当年抢救红军伤员用过的药屉、药碾、药等还在原处，向南来北住的人们讲述着红军长征悲壮的历史。

吴焕先说，“这是你的自由，别人不能干涉的。你的伤好得这样尽快，多亏了人家护士周少兰，但作为副军长要注意一点儿影响。”徐海东回敬吴焕先了一句，说是说，笑归笑，你当军政委的可千万别吃醋。如果你愿意的话，徐大哥我给你做个媒人。吴焕先回答，我可没有你这福气，打仗不曾伤着一根汗毛，得不到那个女护士的特殊关照，没得这个运气啊，山桃花已经开过了，我也不走桃花运。徐海东说，什么桃花运、杏花运的，25军医院的七朵金花，还有五个没有主儿，你就看不上哪一个？我就帮你看了一个，这个护士比周少兰还能干，她胆大勇敢心眼儿也挺好，你一定也很喜欢？吴焕先知道徐海东说的就是曹宗楷，这个姑娘跟他的前妻还是沾亲带故。可是后来的阴错阳差，他们没有走到一起，曹宗楷牺牲在强渡渭河的时候，而吴焕先政委牺牲在陇东泾川县四坡村的战斗中。（文/宋金初 沈翔远 汤华明 图/杨文龙）